【特傳冰漾】記得、要忘記 - 篇之二、抉擇（後篇）（完）

《後篇》

「褚！」看著對方突然倒下的那瞬間，你只覺得你的心就像被甚麼人用力擰住一般，呼吸一窒。

你驚慌地接住對方軟倒的身子，對方緊緊抱著頭、眉頭因疼痛而緊緊地蹙成小丘，你慌亂地張開移送陣，而在此時，對方輕柔的聲線驀然闖入你的耳膜。

在聽清他所說的話語後，你緊緊地將對方擁入懷裡，心疼萬分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，帶著滿溢的歉疚。

他說，他不想忘記。

可是你卻如此自私地……讓他忘記。

你不希望他因為回憶而執著，但你忘了你們之間早就許過許許多多個諾言。

身為妖師的他，出口的「言」都有可能夾雜著力量，不論是說出口的，還是心裡想的。

「對不起。」然而，再多的抱歉都無法彌補你已經鑄下的錯。

移送陣啟動，瞬間轉移至醫療班。

你慌忙地將對方抱上一張空閒的床位，找了當值的雙袍級來為褚檢查，雖然擔心對方可能會動手動腳，但是有你在旁邊盯著他應該是不至於明目張膽地對褚做甚麼。

把褚推進空的病房，你擔憂地看著褚睡得不甚安穩的面容。

「……褚同學的精神狀況支撐不下去。他的言靈，不夠穩定，而且恐怕在一開始就動搖了。」黑藍的雙袍級僅對褚做了精神以及腦波測試後，這麼評估著。

「禁制已經逐漸崩毀，即使他再怎麼想要記得，先前所下的禁制與言靈的雙重組合總是讓他在下一秒又再次遺忘，如果不好好處理，可能會精神崩潰，你們注意一點。」

你挑起眉，有點訝異地看著眼前的雙袍級。

連褚的友人都不知道褚遺忘了自己，褚應該也沒有在眾人面前提過，他是為什麼會知道呢？

「你們那點小把戲在我面前是沒用的。」搖了搖食指，九瀾嘖了兩聲，「我已經聯絡了席雷家的小朋友，接下來的事情，你們就自己協調吧。」

「記得、還是要忘記呢？」搖搖頭，九瀾轉過身，離開了房間。

室內，回歸平靜。

「……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……」床上的人兒突然夢囈著，但那語調又像是在歌唱，「只是當又把回憶翻開……」

「除了你之外的空白……」破碎的歌聲迴盪在空曠的病房內，格外增添淒冷。

「……還有誰能來教我愛……？」

你忍不住握緊了對方冰冷的雙手，難忍的悲傷湧上心頭。

再多的愧疚與悔恨，都還不盡你對他的虧欠。

「褚，對不起。」一聲聲抱歉，喚不回對方失去記憶的空白，償還不了對方失去回憶的迷茫。「對不起……」

房門被驟然推開，微喘著氣的棕髮紫袍出現在房門外。

看見你，阿斯利安並沒有多大的反應，僅是走到褚的身畔，輕撫著對方蒼白的面頰。

「……阿斯──唔！」在你還沒反應過來之時，你已經吃了對方重重的一拳。

對方仍然帶著一貫的笑容，但卻多了絲憤恨。

「──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冥漾的！」

熱辣辣的疼痛從被重擊的左臉炸開，唇內嘗到了血腥味，應是被自己咬傷的，你伸手抹去唇角的血漬，抬眸望著對方。

「對不起。」你很輕很輕的道歉，雖然這一拳來得突然，但畢竟是你理虧，是你沒有照顧好自家學弟，自私地造成二人的痛苦。

「你知道冥漾他的內心是有多麼痛苦的嗎？我一直以為他沒提起你只是因為過於疼痛所以逃避，但萬萬沒想到你們做了這種約定！」帶著些許恨意的語氣，一向脾性溫和的狩人發怒了，「你挖空了他所有的記憶！甜蜜的、悲傷的、痛苦的，就算是為他好，你也不應該這樣做！空白的記憶會造成一個人多麼徬徨你知道嗎！」

「你根本沒有資格和冥漾在一起！」纖細的手狠狠地揪住你的領子，「我一直以為他只是逃避，沒想到我卻成了填補他空白的那一個人，僅是填補空白而已！」

你沒有回嘴，只是靜靜地聽著對方帶著滿滿怒意的話語。

「但是，我願意放手。」語氣驟然轉折，那雙半黯淡的棕色瞳眸夾雜著苦澀、不甘，但更多的是釋懷，「只要冥漾幸福，那就夠了。對於狩人而言，引領迷途之人是我們應該做的。」

「雖然不甘心，但是，冥漾他、他需要的，是你。」淡色的唇勾勒出一個滿載苦澀的弧度，「他的空白，需要由你來填滿。而我，不過是誤打誤撞的……入侵者？」

「好好照顧冥漾，我說真的，不然我不會放過你。」用著與方才截然不同的輕柔力道放開你的領子，他對正要開口的你眨了眨眼，示意床上的人正要甦醒。

「唔……」那雙夜色的美麗瞳眸再次掀開，他不解地望著你們兩個。「阿利……和冰炎殿下……？」

阿斯利安推了推你的肩膀，「去吧，用『言』再問他一次。」

「褚……」你走到他的床畔，低下身與他對視。

「什、什麼？」對於你突然的靠近，他顯得有些不安。

也是，畢竟他對你沒有記憶了。

「你要『記得、還是忘記』？」你在關鍵的字句附加了力量，引導對方出口。

他顯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，「咦？你在說什……」「『順應你的心，冥漾。』」阿斯利安打斷了他的話語，也跟著開口。

他靜下了心，細細地思考後，緩緩地吐出──「如果是那些空白的片段的話，我選擇『記得』。」他也被你們引領出帶著妖師的言靈之力，「我受不了那些記憶的空白，心像是被掏空一般難受。」

挾著力量的語言出口，帶著淡淡的淺藍色，與淡棕色和淡銀紅的顏色相融，射向他的眉心。

「『記得，我不要忘記。』」話音終止在射入的光束內，他緩緩闔上眼睛。

「交給你了，冰炎學弟。」阿斯利安笑著，那笑容沒有絲毫的雜質，充滿了祝福，就像是陽光一般溫暖。

「謝謝你。」你衷心地道謝，謝謝他對於褚的照顧，謝謝他的退讓，謝謝他的包容。

你望著床上再次進入睡眠狀況的褚，緩緩地，勾起了一個充滿柔情的微笑。

忘的下方是一顆心，亡失了心才得以忘。所以忘了，心也死了。

因為在意，而束心成憶，那些記憶是他和你之間的寶藏，你怎能如此自私？

傷了對方，也痛了你自己。

這一次，你們都錯了。

記得，要忘記。所以忘了，忘記傷心，也忘記那段沒有彼此的孤寂日子，在未來，繼續寫下那段屬於你們，獨一無二的故事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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